脑机接口技术十大法律风险与应对|李章虎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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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机接口技术（Brain-Computer Interface，BCI）是一种将人脑与计算机或其他外部设备连接起来的技术。随着科技的飞速发展，脑机接口技术作为一种具有巨大潜力的前沿科技，正逐渐走进人们的视野。它为我们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使得人类与机器的交互方式更加自然、直观。然而，与所有新兴技术一样，脑机接口技术也带来了一系列的风险和挑战。

在本文中，上海锦天城（重庆）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李章虎律师团队，通过分析大量国内外商业应用案例，整理和理解脑机接口技术商业应用的多种方式，最终得出以下脑机接口技术的十大法律风险及其应对方法：

1.隐私泄露

风险：脑机接口技术通常需要通过非侵入性或轻度侵入性的方法来记录和分析用户的脑波数据，这些数据可能包含极为私密的信息，如个体的思考、情感状态以及可能的疾病诊断等，这些数据可以用于控制设备、识别情绪状态、甚至进行认知研究。因此，如果未经过充分授权或者缺乏适当的安全保护措施，这些数据可能会被第三方获取并滥用，从而引发隐私泄露风险。

应对：

①制定严格的隐私政策：公司需要明确规定如何收集、存储和使用用户的脑波数据，并明确告知用户其隐私权利和选择权。

②采用加密技术：对于存储和传输的数据采用强大的加密技术，以防止未经授权的访问和窃取。

③明确告知用户：在收集脑波数据之前，必须获得用户的明确同意，并清晰地告知用户数据收集的目的、范围和使用方式，确保用户知情同意。

④建立安全保护措施：公司需要建立完善的安全系统和流程，包括网络安全、数据存储安全等方面的保护措施，并在产品设计中考虑隐私保护措施，例如对脑波数据进行匿名化处理，以减少用户个体的可识别性，确保用户数据的安全性和隐私性。

⑤遵守相关法律法规：公司应当遵守所在地的数据保护法律、隐私法律以及其他相关法规，确保数据收集和使用的合法性和合规性。

案例：

在2019年，NeuroMetrix公司因未经用户同意而分享脑波数据而面临法律纠纷。公司的一项产品被指控未经充分通知用户即开始收集和分享用户的脑波数据，这可能是因为公司的隐私政策不够严格或执行不到位，导致用户的隐私受到侵犯，结果，公司被罚款200万美元，不仅面临了严重的法律制裁，还损害了公司的声誉和用户信任。这种案例突显了公司在处理用户数据时必须遵守严格的隐私政策，以及明确告知用户数据收集的目的，并获得他们的明确同意。否则，公司可能会陷入法律纠纷，损害其声誉和财务状况。

2.知识产权侵权

风险：在脑机接口技术领域，公司的创新和技术成果可能涉及到专利、商标、版权等知识产权。这些知识产权的保护对于公司的竞争力和长期发展至关重要。在开发和推广脑机接口技术过程中，公司可能无意间侵犯了他人的知识产权，例如未经许可使用了他人的专利技术或商标标识。这种情况下，公司可能面临他人提起的知识产权侵权诉讼，给公司带来巨大的法律风险和经济损失。

应对：

①尽早申请专利保护：公司应该尽早申请专利，确保自己的创新技术得到充分的法律保护。这可以通过与专利律师合作，评估技术的专利价值并提交专利申请来实现。

②签订保密协议：公司在与合作伙伴、供应商、员工等进行合作时，应签订严格的保密协议，保护商业秘密和核心技术的机密性。这可以有效防止知识产权泄露和不当使用。

③定期进行知识产权审查：公司应定期进行知识产权审查，评估公司的知识产权状况，及时发现潜在的侵权行为和漏洞。这有助于及时采取措施保护自己的知识产权，并避免侵犯他人的知识产权。

④保持对竞争对手的监控：公司需要密切关注竞争对手的动态和技术进展，及时了解竞争对手的专利申请和商业行为。这有助于预防他人对公司知识产权的侵犯，并为采取应对措施提供及时的情报和依据。

⑤及时采取法律行动：一旦发现知识产权侵权行为，公司应及时采取法律行动，保护自己的权益。这可以通过发送警告信、诉讼、请求法院制止侵权等方式来实现。

案例：

Facebook公司和BrainGate之间的专利侵权案： BrainGate是一家专注于脑机接口技术的公司，其专利涉及与脑波和计算机通信相关的创新技术。Facebook则是一家全球性的科技巨头，也在脑机接口技术领域进行研究和开发。在这起案件中，BrainGate指控Facebook公司侵犯了其在脑机接口技术领域的专利权。具体指控可能涉及到Facebook未经授权使用了BrainGate的专利技术，或者在其产品或服务中实施了与BrainGate专利相同或相似的技术。该案例表明，脑机接口技术领域的知识产权竞争激烈，公司需要谨慎保护自己的知识产权，同时避免侵犯他人的知识产权。

3.安全漏洞与黑客攻击

风险：脑机接口技术的系统涉及软件、硬件以及数据传输等多个方面，其中任何一个环节都可能存在安全漏洞，使得黑客有机可乘。黑客可能通过各种方式攻击脑机接口系统，如网络钓鱼、恶意软件、社会工程学攻击等。一旦攻击成功，黑客可以获取用户的敏感信息，如脑波数据、个人身份信息等，篡改数据或者远程控制设备，对用户和系统造成损害，导致隐私泄露和身份盗窃等风险。

应对：

①强化网络安全措施：公司需要强化脑机接口系统的网络安全，采用包括加密通信、多重身份验证、网络入侵检测等技术，防止未经授权的访问和攻击。

②定期漏洞修补和更新：公司应该定期进行安全审计，及时更新系统补丁和安全补丁，修复已知的安全漏洞，确保系统的安全性和稳定性，防止黑客利用已知漏洞进行攻击。

③加强身份验证和访问控制：强化用户身份验证机制，采用多因素认证，限制用户访问权限，降低被攻击的风险。

④建立紧急响应机制：公司需要制定紧急响应计划，建立紧急联系渠道和团队，以便在安全事件发生时能够快速、有效地应对，最大限度地减少损失。

⑤用户教育与沟通：向用户提供有关安全风险的信息，并提供有关如何保护自己信息的建议，加强用户的安全意识。

案例：

Emotiv是一家脑机接口技术公司，提供头戴设备用于记录和解读用户的脑电波。2018年，Emotiv公司的系统遭受黑客攻击，导致用户的脑波数据被非法获取。Emotiv公司在发现安全漏洞后应该立即采取行动，修补漏洞，通知受影响的用户，并与执法机构合作进行调查。用户的脑波数据被窃取可能引发严重的隐私问题，涉及个人思维模式和情感状态。这不仅对用户造成潜在的心理和情感伤害，还对Emotiv公司的声誉产生负面影响。

4.伦理道德风险

风险：在脑机接口技术的发展中，可能引发一系列伦理和道德争议。这包括对个体思维的操控、潜在的滥用风险、以及可能导致大规模监控的担忧。这些问题涉及到技术的应用和影响，需要公司在开发和推广脑机接口技术时进行深思熟虑。

应对：

①明确的伦理准则：公司在开发脑机接口技术时应制定明确的伦理准则，明确技术的应用范围和限制，确保技术的设计和应用符合道德和社会价值观，避免滥用技术造成不良后果。

②透明沟通：公司需要与公众和利益相关者进行积极的沟通，倾听各方关切，解答公众的疑虑，明确技术的用途、潜在风险和数据处理政策，增强公众对技术的理解和信任。

③建立独立审查机制：公司可以建立独立的伦理审查委员会，包括专业的伦理学家和社会代表，负责审查公司的研发项目和技术应用，确保符合伦理和道德标准。

法律合规： 遵守相关的法律法规，确保公司的脑机接口技术在法律框架内合规运营。

④参与政策制定：公司应该积极参与政府制定相关政策和法规的过程，推动技术的合法和规范发展。

⑤尊重个体权利：公司在开发和应用技术时，应该尊重个体的自主权和隐私权，避免对个人的隐私和自主权造成侵犯。

案例：

Neuralink发布的脑机接口技术引发道德争议：Neuralink是由特斯拉创始人埃隆·马斯克创立的一家公司，致力于开发脑机接口技术。该技术旨在帮助人类与计算机或其他设备进行直接的脑部连接，以实现更高级的脑功能和控制。Neuralink的技术引发了一系列的伦理和道德争议，主要集中在个人隐私和思维控制方面。人们担心该技术可能被滥用，用于监控或控制个人的思维和行为，或者侵犯个人的隐私权。

5.产品责任与安全问题

风险：脑机接口技术作为一种直接涉及到人体生理和心理的技术，如果脑机接口相关产品设计或制造存在缺陷，可能对用户造成严重的伤害，导致产品责任纠纷。

应对：

①产品设计与测试：公司应在设计阶段充分考虑产品的安全性，进行全面的风险评估和安全测试，确保产品符合相关的安全标准和法规要求。

②质量控制与制造：公司需要建立严格的产品质量控制体系，实施严格的质量控制措施，确保产品的制造工艺和材料符合标准，减少制造缺陷的可能性。

③用户警示与安全提示：在产品说明书和使用手册中清晰地提供用户警示和安全提示，指导用户正确使用产品，避免潜在的安全风险。

④客户服务和售后支持：公司需要建立完善的客户服务和售后支持体系，及时响应用户的投诉和问题，如果发现产品存在严重安全隐患，公司应及时召回产品，并进行改进。

⑤持续改进和监控：公司应该持续改进产品设计和制造工艺，及时修复产品存在的缺陷，并定期监控产品的安全性和性能表现。

案例：

一名使用NeuroSky头戴设备的用户因产品故障受伤：NeuroSky是一家提供脑机接口设备的公司，其产品可用于记录和解读用户的脑电波。2017年，一名用户使用NeuroSky的头戴设备时发生了故障，导致用户受伤。用户的受伤可能导致公司面临产品责任纠纷，用户可能会提起诉讼要求赔偿医疗费用、精神损失和其他损害赔偿。NeuroSky在面对此类事件时应该立即展开调查，确定产品故障的原因，并采取措施确保类似事件不再发生。

6.监管合规挑战

风险：脑机接口技术涉及医疗、个人隐私等多个领域，因此需要遵守相关监管法规。这些法规可能包括医疗器械法规、个人数据保护法规等，具有复杂性和多样性，公司在开发和应用脑机接口技术时，需要面对不同领域的监管法规，存在合规风险。

应对：

①了解并遵守相关监管法规：公司需要建立专门的合规团队，负责深入了解、解释和遵守与脑机接口技术相关的各种监管法规和标准，确保产品的开发和推出符合法规要求。

与监管机构保持密切联系：建立并保持与监管机构的积极沟通，及时获取法规变化和政策调②整的信息，了解和掌握最新的监管要求和政策动态，确保公司在法规更新时能够及时作出调整。

③及时调整业务模式和策略 针对监管法规的变化，公司需要灵活调整业务模式和策略，以确保合规性。这可能包括修改产品功能、更新隐私政策、调整数据处理流程等。

案例：

NeuroPace公司因未能按照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规定报告其脑机接口设备的安全问题而受到处罚。FDA是美国负责监管医疗器械的机构，对于脑机接口技术等医疗相关领域制定了一系列监管法规。由于公司未能及时向FDA报告安全问题，导致公司面临高额罚款。这个案例突显了监管合规方面的风险，未能及时履行监管要求可能导致严重的法律后果和经济损失。

7.消费者权益保护。

风险：脑机接口技术产品可能存在质量问题或不当宣传，例如功能不符合宣传、使用安全性问题等，导致消费者权益受损，这可能导致消费者投诉和维权行为。质量缺陷可能导致产品无法正常使用或存在安全隐患，而虚假宣传则可能误导消费者，使其对产品功能、性能或安全性产生错误的认知，进而影响购买决策。消费者在购买产品时期望其性能和质量符合宣传和承诺，一旦产品不符合预期，消费者可能会采取法律行动来维护自己的权益。

应对：

①建立完善的客户服务体系：公司应建立健全的客户服务体系，及时回应用户投诉和意见反馈，解决用户问题，提高用户满意度。

②加强产品质量管控：公司应加强对产品质量的管理和控制，确保产品符合承诺和宣传，减少产品质量问题引发的消费者投诉。

③遵守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律法规：公司应遵守消费者权益保护相关法律法规，如虚假宣传、质量问题等方面的法规，确保产品和服务符合法律要求，避免引发法律风险。

④加强产品信息披露：公司应在产品宣传和销售过程中，对产品的功能、性能等信息进行真实、全面、准确地披露，避免误导消费者。

⑤积极解决消费者投诉：公司需要积极应对消费者的投诉和维权要求，与消费者沟通协商，尽快解决问题，避免因不良投诉处理而导致的法律诉讼和品牌损害。

案例：

Emotiv Systems 公司是一家知名的脑机接口技术公司，其产品主要包括脑波头盔和相应的软件应用程序。公司在宣传中声称其产品能够实现识别大脑波、控制游戏、调节情绪等功能，吸引了许多消费者的关注和购买。然而，随着消费者使用产品的增加，一些消费者发现产品的实际功能与公司在宣传中所声称的功能存在明显差异。例如，某些功能可能无法实现，或者实际效果远不如公司所宣传的那样。面对消费者的投诉和索赔，一些受影响的消费者联合起诉 Emotiv Systems 公司，指控其产品存在虚假宣传、欺诈行为等，违反了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律。

8.跨境法律差异

风险：不同国家和地区的法律法规、监管标准、政策要求等可能存在差异，这意味着企业在跨境经营时需要面对多样化的法律环境。对于脑机接口技术公司而言，可能需要适应不同国家对于医疗器械、数据隐私、知识产权等方面的不同法律要求，这给企业的国际业务带来挑战。

应对：

①建立专业法律团队：公司可以聘请专业的国际法律顾问或律师团队组建专业的法律团队，负责研究、分析和解释各国法律法规，为企业提供法律咨询和建议。

②了解并遵守各国法律法规：企业需要深入了解目标国家的法律法规，包括医疗器械注册、数据隐私保护、知识产权保护等方面的规定，并严格遵守当地法律法规要求。

③制定适应性强的国际业务策略：针对不同国家的法律要求和市场需求，企业需要灵活调整国际业务策略，确保在不同国家的运营活动符合当地法律要求，并能够适应当地市场的需求。

案例：

一家公司在某国市场推出脑机接口产品，但未履行该国法定的报告义务，可能是未按照医疗器械法规或其他相关法规的规定向监管机构报告产品的安全问题或其他关键信息。这样的疏忽可能导致公司在该国面临法律纠纷，包括罚款、产品召回等法律后果。

9.市场准入壁垒

风险：脑机接口技术市场竞争激烈，但存在着各种准入壁垒，这些壁垒可能是政策上的限制、技术门槛或者行业标准等因素。这些壁垒可能会对企业的市场进入、产品推广和竞争力产生负面影响，限制企业的发展空间。

应对：

①与政府和行业协会合作：企业可以积极与政府部门和行业协会合作，了解相关政策法规和行业标准，参与制定行业标准、政策法规，争取政策支持和倡导行业发展，争取有利于企业发展的政策环境和行业标准。

②积极参与标准制定和政策制定：企业可以积极参与相关标准和政策的制定过程，提出建议和意见，可以影响相关标准和政策的制定方向，推动行业标准的制定和政策的完善，以确保企业的利益和发展空间。

③提升自身竞争力：企业可以通过技术创新、产品优化、人才培养等方式不断提升自身的技术研发能力、产品质量和服务水平，增强企业的核心竞争力，从而应对市场准入壁垒带来的挑战。

④建立合作伙伴关系：与其他企业、研究机构等建立合作伙伴关系，共同推动技术进步和市场拓展，降低市场准入的难度。

案例：

一家公司在进入脑机接口技术市场时，面临着诸多的市场准入壁垒，例如技术门槛高、研发成本大、市场竞争激烈等。如果公司未能有效应对这些壁垒，可能导致市场份额的损失和业务的困难。

10.社会舆论影响

风险：脑机接口技术作为一项前沿技术，可能引发公众的担忧、质疑甚至恐惧，特别是涉及到个人隐私、伦理道德等敏感议题时，容易引发负面舆论和社会争议，从而影响企业的形象和声誉。

应对：

①积极参与公众教育和沟通：主动向公众介绍脑机接口技术的原理、应用和潜在益处，消除公众对技术的误解和恐惧。

②解答公众疑虑：针对公众关心的问题和疑虑，提供透明、权威的解答和信息，建立公开、互动的沟通渠道。

③建立良好的企业形象和品牌信誉：公司应积极践行社会责任，遵守道德规范，推动技术发展与社会福祉相结合，树立良好的企业形象和品牌信誉。

④加强与媒体的沟通和合作：主动与媒体进行沟通和合作，提供真实、客观的技术信息，引导舆论的正面导向，防止负面报道和误解的传播。

案例：

一家公司开发的脑机接口技术被误解为潜在的思维控制工具，引发了媒体的负面报道和公众的恐慌情绪。这种误解和负面舆论可能对公司形象和声誉造成严重损害，甚至影响到公司的业务发展和市场前景。

尽管脑机接口技术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机遇，但其风险也不容忽视。为了确保这一技术的健康发展，我们需要在推进研究与应用的同时，加强对风险的认知与防范，制定并执行相应的政策和规范。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充分发挥脑机接口技术的优势，为人类社会的发展带来更多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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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作者简介：

李章虎 上海锦天城（重庆）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前沿技术产业化专项基金创始人

谭乔珍 李章虎团队实习生，西南政法大学研究生在读